遗愿清单〖二〗
东西组 微法英
以后更新就这长度了
说不定是个坑
越来越苏
慎
2014.10
基尔伯特敲了敲眼前这栋拜占庭式独栋别墅的橡木门。
没有人应门。
基尔伯特叹了口气，他本不是爱叹息的人，如今的情景却是容不得他不叹气了。
他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街道，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个时间点正是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还会有几个人在外面游荡呢？
基尔伯特隐约记得自己六七年前也是个不落家的人，不过那是迫于生计。那时候的日子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白天在学校上学，晚上去荷兰人开的酒吧做兼职，虽然有点入不敷出但愉悦充实。后来他认识了路德维希，交往之后他们会找双方都空闲的时间喝杯小酒或者去电影院看看动作片。如果弗朗西斯没有带姑娘回租的公寓瞎折腾，基尔伯特还可以和路德维希一起打打游戏——当然大多数时候是他自己玩，路德维希会在一旁写点论文或者审核校园报的稿子，玩够了他也很乐意和路德维希在那个并不怎么宽敞的多功能沙发上来一炮，毕竟年轻人的精力总是用也用不完。
后来他从美术系毕业了，他本是打算继续自己的艺术生涯，但是——他终止了回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然后突然狠狠将其攥紧——但是如今的他连画笔都握不住了，还有什么艺术生涯可言？
思忖间他又敲了敲门，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万尼亚？”没有回应，他又重重敲了两下，“伊万？伊万.布拉津斯基？”
门那边还是安静如死。
基尔伯特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天知道他有多不想用这钥匙，毕竟他自认为和这个俄罗斯心理医生还没有熟到可以交换钥匙的程度。但他身上确实有一把，是伊万硬塞给他的，说是他急需帮助时可以用到。
——而他现在确实急需帮助。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锁似乎有点滑丝，开起来并不是很顺畅。基尔伯特试了两次才打开门，玄关的灯亮着，通向客厅的玻璃门也没有关。
他走进玄关关上大门，弯腰捡起似乎从客厅滚出来的酒瓶，透明的瓶子上没有标签，他凑到鼻前闻了闻，然后厌恶地皱了皱鼻子——是伏特加。
他没有换鞋就走进了屋子，宽阔而采光良好的客厅大多数时候就是伊万的诊疗室，基尔伯特对这里熟悉到心悸。
而伊万，他的心理医生，现在正用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趴在茶几上，似乎在呼呼大睡，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伏特加。
“喂。”基尔伯特走到他身边并不怎么友善地踢了他两脚，“突然喝这么多你有毛病啊？”
“基尔伯特君才是，这么晚了来干嘛？”俄罗斯人没有起来，声音意外的有点纯真。
——这声音当然是骗人的，基尔伯特最清楚——如果有新闻报道说伊万是全州碎尸案的幕后凶手，基尔伯特也不会觉得有丝毫意外。
“本大爷迫不得已，你以为我愿意来这？”基尔伯特从伊万身边走开，一屁股坐在茶几对面的软椅里。
伊万轻轻笑了两声，抬起头托着下巴，他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眼神却清亮的吓人：“有什么你害怕的事发生了对不对？关于路德维希？”
基尔伯特听见那名字缩了缩脖子，红色的眸子闪过剧烈的痛苦：“他来了。”基尔伯特觉得嗓子发干，“本大爷昨天遇见了他。”
伊万坐了起来，他的身材很高大：“你现在的表现就像刚刚从康戒中心出来的瘾君子又看见了白粉一样。”俄罗斯人笑了笑，笑容温良，“痛苦吗基尔伯特君？你花了整整五年建起来的墙，被他轻而易举地在一天里摧毁了。”
基尔伯特有点暴躁地瞪着伊万：“本大爷没有那么脆弱。”
伊万十指交握表情玩味：“就像科塔尔综合症患者声称自己的内脏消失了一样，你在幻想自己足够坚强。”然后他给基尔伯特倒了杯酒，“可是我了解你哦基尔伯特君，你受不了了吧？”
基尔伯特冲那杯酒皱了皱眉：“本大爷不喝工业酒精。”
伊万耸了耸肩自己喝了起来：“还没有那么夸张，毕竟我不想因为酒精中毒进医院。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谈什么。如果是指路德维希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基尔伯特摇了摇头，他的眉依旧微微皱着：“事实上，我刚刚从亚瑟的诊所出来。”
伊万没有打断他，他便继续说了下去：“他说病情在恶化，差不多要到二期了。”基尔伯特顿了顿，“本大爷问他最近失眠是不是也是病情恶化的原因，他说应该不是，他让我来找你，他认为失眠多半是心理作用。”
伊万沉默了几秒，然后笑着说：“这么说基尔伯特君的所有问题都是生理疾病引发的才对。退缩型人格，抑郁症，失眠或嗜睡，全部都是基尔伯特君生病了的原因。我只是负责引导你不至于被病痛拖垮而已。”
“本大爷不会被拖垮。”基尔伯特几乎咬牙切齿地回答。
“说的就像五年前那个听说自己没办法再画画就崩溃得想自杀的人不是你一样。”伊万无不尖刻地说，“来吧闭上眼睛，我认为你应该做一次冥想。”
弗朗西斯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他身边是刚刚下班，先是好好抱怨了一通基尔伯特的病情后又指责弗朗西斯没有把家收拾妥帖但现在已经睡着了的亚瑟柯克兰。
弗朗西斯拿自己这个刻板的英国伴侣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扯过一旁的风衣搭在亚瑟身上，英国人的粗眉皱了皱。
“对了，门口那辆大众是谁的？”英国人睁开眼睛问弗朗西斯。
法国人怔了怔，随即站了起来：“上帝啊路德维希那混小子还在这儿？”
亚瑟也支起身子，他对弗朗西斯一把就把衣服拉走的粗鲁动作有些不满：“他到我们家来干嘛？”
弗朗西斯匆匆穿上衣服往玄关走：“他以为小基尔住在这儿，因为昨天小基尔在这儿过了夜。”
亚瑟站了起来，有点懊恼：“我们可以报警不是吗？”
弗朗西斯套上衣服，回身对跟出来的亚瑟说：“亚蒂你可千万别给哥哥我找麻烦，现在去给小基尔打个电话让他别到我们这来，其他的交给哥哥我就好了。”
亚瑟似乎不是很喜欢被使唤，但还是抱怨着拿出了手机。
而弗朗西斯已经出了门。
七年前
那场聚会之后路德维希每天晚上都会去那家酒吧，基尔伯特也几乎每天都在，当然也有例外——他似乎还有别的副业。
“啊，你说基尔伯特那个笨蛋吗？”
亚瑟.柯克兰撑着脑袋写着学生会长必须写的报告，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他没有抬头看手里拿着校园报样刊的路德维希，“他偶尔会去找一个叫伊丽莎白的女人，总是偷偷摸摸的。”
路德维希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女朋友？”
亚瑟似乎写完了，粗粗的眉毛舒展开来，他抬头用祖母绿的眸子看着路德维希：“我也不清楚，绅士不会去打听这些事情，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伊丽莎白，她在我们学校音乐系，是游泳部的成员。”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现在真的站在了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女士面前。
伊丽莎白是个曼妙的女人，面容姣好明丽，褐色的长发间别了两朵怒放的天竺葵。
“您好。”路德维希僵硬而紧张地说。
伊丽莎白眨了眨眼睛笑起来：“你好，我听说过你，前段时间校园网全是关于你的帖子。”
路德维希觉得更尴尬了，他咳了一声：“我想找您了解一些关于基尔伯特先生的事情。”
匈牙利女人笑容扩大了，很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肩：“又一个追求者。”
刻板的德国人脸涨得通红，他刚刚想否认，伊丽莎白却竹筒倒豆子似的继续说了下去：“要是真的能把那万年老处男嫁出去就好了，作为青梅竹马我真的很担心啊。”说着还想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我跟他不是情侣，我只是替他照顾肥啾而已。他要做兼职没什么时间管。”
路德维希困惑地看着伊丽莎白。
“就是基尔那个笨蛋养的一只雏鸟，现在刚刚会飞。他偶尔会抽空过来看看。偷偷在学校里养让我挺头疼的。”顿了顿，伊丽莎白捋着自己的头发：“你想听基尔那家伙的事吗？”
路德维希没有做声伊丽莎白便当他默认了。
“没有经过他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伊丽莎白看着路德维希露出略带遗憾的神色又补充道，“总之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很开心但其实挺孤独的，大概还是想有人陪吧。”
路德维希看着伊莎注视他时有些暧昧的眼神，隐约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他前几天跟我提过你。”伊莎把目光移向窗外，“他说‘酒吧里来了一个学生仔，是你们学校的，年纪轻轻梳了个会提前发际线危机的发型，看起来挺闷骚的其实很有趣。’”
路德维希脸红得快烧起来了，虽然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脸红的事情。
“我觉得那家伙可能真的不喜欢女人吧。”在路德维希准备离开的时候伊莎倚着门戏谑地说，“不然那么多的好女孩他怎么会一个都看不上呢？”
当日晚。
“嘿学生仔。”路德维希刚刚走到吧台基尔伯特就把一瓶早就准备好的黑啤放在路德维希面前，“今天过得怎么样？”
路德维希道了谢，模棱两可地回答说还不错。
“本大爷有事情要告诉你。”基尔伯特撑着吧台，耳骨上的银制耳钉闪着微光。
“是什么呢？”路德维希拉了拉让他呼吸困难的领带。
“本大爷明天就不在这里做兼职了。”基尔伯特垂着眼没有和路德维希对视，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这里做兼职太累了，而且一个月挣的钱连房租都交不起。”然后他耸耸肩，“霍兰德是个超抠门的老板，这儿的顾客也挺抠的，小费真是少的可怜。”然后他抬起头冲路德维希一笑，“要不是本大爷是美术系的偶尔能赚点稿费，本大爷早就饿死了。”
路德维希没想过基尔伯特的生活处境有如此艰难，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小基尔～给哥哥我来一杯充满爱意的红酒好吗？”路德维希脑后突然响起了带着甜腻气息的男声，夸张的修辞让路德维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基尔伯特翻了个白眼转回身拿酒嘴里骂骂咧咧：“弗朗吉你今天要是还不给钱霍兰德真的会把他的烟管塞进你的鼻子。”
那个被称为弗朗吉的男人站在了路德维希旁边，路德维希闻到了混合着酒精辛辣的香水味。他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一头及肩的金发随意披着，一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的眼睛也友好地看着他。
“哥哥我是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那男人冲他笑笑，伸出了手。
“路德维希。”路德维希草草握了一下，略微有点尴尬。
“没怎么见过你啊路德维希先生。”
弗朗西斯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是你太久没来了。”基尔伯特把酒杯塞进弗朗西斯手里，动作粗暴，“又看上哪个妞了？本大爷再警告你一次——不。许。把。女。人。带。回。家。过。夜。”
看着好友咬牙切齿的模样弗朗西斯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反正也没什么关系……”
“上帝啊闭嘴吧弗朗吉。”基尔伯特表情狰狞极了，“你以为每次家里一片狼藉是谁在收拾？本大爷可不是你的管家！昨天本大爷去看肥啾了你又拐了女人回家吧？再这样下去本大爷就搬出去住。睡桥洞都比现在强。”
弗朗西斯轻轻哼了一声：“如果小基尔搬出去住就吃不到哥哥我的爱心便当了。以小基尔只会白水煮香肠的手艺大概会曝尸街头哦？”
基尔伯特被噎得语塞咬着牙却无话可说。
“咳。”路德维希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地盯着基尔伯特，“如果您真的想找新的公寓我可以向您提一些建议。”
基尔伯特先是一怔，继而和弗朗西斯对视一眼，又一起笑成了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您真是和小基尔一样不解风情！”弗朗西斯一边捂着肚子大笑一边拍着路德维希的肩，“难怪小基尔这么喜欢你每天说个不停。”
基尔伯特狠狠给了弗朗西斯一个爆栗。
TBC
科塔尔综合症：一种严重的精神妄想症，患者认为自己已经死亡或者脏器消失什么的……
退缩型人格：遇事采取回避态度的一种心理疾病。
〖科塔尔综合症是个好梗真的没有战友来一发吗（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