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普】最孤独者(中篇完结)

贴吧旧文推翻重写233
爆字数
给小天使的生贺@Delusionofsin
晚了一天么么哒(≧∇≦)
剧情是《三日危情》
罗叔简直帅的飞起2333333333


——忧郁的心呵,你为何不肯安息,是什么刺得你双脚流血地奔逃········你究竟期待着什么? ——尼采

楔子
他紧紧攥住基尔伯特的手,那个眼眸明亮的男人也有力地回握着他,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就在他身边,他暗暗发誓,不管是谁都绝不能将基尔伯特夺走,直至生死将他们分离。


“路兹,今天晚上亚瑟叫我们俩去他家吃饭。”银发红眸的高挑男子倚在沙发上,挠挠后颈皱着眉,“虽然本大爷一点都不想去·······”
路德维希从厨房里走出来把热腾腾的松饼放在基尔伯特面前的茶几上,无视自己兄长堪称贪婪的眼神将手中的加拿大枫糖浆倒出了一点滴在松饼上,在基尔伯特不满的大声嚷嚷之前及时的用一句话封住了那张凶狠的嘴。
“如果这个月哥哥你的血糖又超过平均值那你下个月就没有甜点可以吃了。”
基尔伯特拧着眉不满地嘟囔了几声,最终在自家弟弟坚毅的目光下乖乖闭了嘴,接过路德维希递来的叉子一通风卷残云。
“那哥哥你晚上去吗?”路德维希收拾了茶几,侧着头问心满意足拍着肚皮的兄长。
“当然要去了,亚瑟那粗眉混蛋可是本大爷的顶头上司,而且最近他帮了本大爷不少忙,关键他最烦别人推他‘亲手制作’的晚餐,”不爽的“啧”了一声,基尔伯特继续自己的吐槽,“上次费力西硬着头皮去他家吃饭,回家就胃出血了。你说亚瑟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呢?”
路德维希挑了挑眉,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今晚的“盛宴”,于是他又感到了一阵熟悉的胃痛,面色惨白的走进了厨房。

就在兄弟二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出门时,亚瑟的弟弟阿尔弗雷德的一通电话让基尔伯特欣喜若狂地抱住了路德维希,这个拥抱差点勒断了路德维希的脖子。
“死胖子说今天亚瑟被划伤了手晚饭改到外面吃了!!噢真是亲父保佑!!!Mein Gott!!!”
路德维希嘴角勾起一个惨笑,断断续续说:“哥······哥·······没法··············呼吸·······了··········”
基尔伯特急忙松开手:“对不起路兹!!!”
路德维希拉了拉领子叹口气。
今天路德维希和自己神烦的哥哥也过得很愉悦。

驱车赶往约定的地址,是一家中国餐馆,基尔伯特耸耸肩对路德维希说这比他想象中的强多了。
走过七弯八拐的回廊,他们终于见到了亚瑟·柯克兰和阿尔弗雷德·F·琼斯。
等菜的时候阿尔大煞风景地把从蓝蓝路打包来的牛肉汉堡一口一个往嘴里塞,亚瑟一脸嫌弃地喝着红茶,基尔伯特拿着手机在推特上和好友打得火热,基尔伯特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他有一张性感的脸和直爽的性格,缺点就是有一点脱线,最重要的是他是个gay,不过他一直自称自己是双的,但没人愿意搭理他,而他的伴侣就是正在他身边尴尬而沉默的路德维希。
他们是兄弟,当然,不过没人规定他们只能是兄弟不是吗?

饭菜上齐了之后大家开始心平气和地聊天,基尔伯特支着头问大学毕业半年的阿尔弗雷德何方高就,阿尔吸着可乐说自己刚刚结束外地实习,再过几天就能进入警局,并将成为基尔伯特的同事。
亚瑟也彬彬有礼地问和阿尔同级的路德维希在哪里工作,路德维希礼貌的回答说自己现在是个律师。接着基尔伯特调侃说在座的有三个警察一个律师,简直就是社会的中坚力量。
一切都平静而缓和的进行——在亚瑟和基尔伯特都没有碰酒之前。

“上次你这个蠢货还中了小偷的调虎离山计!不仅没抓住人还把自己的钱包掉了!”喝得烂醉的亚瑟踩着桌子大敞衣襟所有绅士风度都灰飞湮灭。
“卧槽你还敢跟本大爷提这事儿!不是你说去追本大爷会去吗?!”酒品比亚瑟好不了多少但酒量比亚瑟强多了的基尔坐在原位翻了个白眼。
“还有那天我辛辛苦苦做的死扛全被你倒了你这个混蛋!”
“本大爷是为了全局同事的生命安全!”
“你居然敢攻击我亲手制作的美食?!才不是特意给你们做的呢!”
“卧槽你真敢说啊。”
“·············”坐在一旁往嘴里塞大把胃药的路德维希似乎明白了自己优异的哥哥老是无法升职的原因。
吵了一会儿两边都觉得有点没意思,各自坐回位置生着闷气,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回家路上路德维希有点头痛地对基尔伯特说:“哥哥·····你都知道亚瑟是你顶头上司你还和他吵·······你就不能表现的成熟点?”
基尔伯特不耐烦地拉了拉安全带:“是那混蛋酒品太差,一喝醉了就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让本大爷的脸往哪儿搁啊?”
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路德维希不再说话,心中却想自己的哥哥还真是小孩子的脾性。
“再说了······”渐渐低下去的声音,“路兹你也在场啊······本大爷可不许别人在你面前破坏本大爷的光辉形象·······”
路德维希叹息一声,转过脸看向副驾驶上的基尔,却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接着兄弟俩同时低笑出声。
路德维希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基尔伯特,他们安静的交换了一个吻。

周末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惬意,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兄弟俩都呆在家里,路德维希坐在沙发上拿着文件陪基尔伯特看电视。基尔看电视也看得并不专心,一会儿逗逗自己养的那只叫做肥啾的鸟,一会儿和路德养的三只狗滚成一团。前天基尔和亚瑟发生的争吵并没有影响二人的心情,这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
“哦对了,哥哥你要洗的衣服都扔到洗衣机里去了吗?”路德维希拿下眼镜拨掉基尔伯特肩上的狗毛,随口一问。
基尔伯特抓抓头,起身说:“床头好像还有一件,我去拿来洗。”
“是需要干洗的衣服吗?”
“不是。”
“记得别加太多洗衣粉。”
“啊啊知道啦。”

基尔伯特走进自己的房间,这里并不像很多人猜想的那样十分凌乱,而是非常的井井有条,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谁让他们俩都是抗乱能力为零的德国人。
他拿起折在床头的衣服准备扔进洗衣机,却发现衣服的右肩位置有一团黑红的污渍,他皱着眉闻了闻,心头大骇。
那团污渍,是血。
“哥哥,是不是有衣服没洗啊?”路德维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如果有的话快拿去洗了,然后过来吃药。”
基尔伯特闷闷嗯了一声,他身上的老毛病一直让路德维希牵肠挂肚,刚刚入职那一年他为了救一个同事穿着件衬衣就跳到加拿大十二月的冰湖中,在水里挣扎了半个小时,寒气入了肺,落下了痼疾,后来体检一直不过关,亚瑟给他调了个文职,却因为他那急三躁四的暴脾气实在是坐不住又不得不破例让他继续干以前的职位。
基尔伯特觉得自己没什么大毛病,医生却偏偏说他这毛病好不了得一直养着,害得他冬天只能窝在空调房子里别人出警他只能守着办公室干瞪眼,更别提冬天和他亲爱的路兹一起出去滑雪了。后来路德维希给他找了个中国大夫,个子矮矮小小的,长得很秀气,一双褐色的眼眸精明而沉稳,听路德维希说是他高中同学,现在在监狱当狱医。
那个中国人给他开了份中药,虽然很苦但确实有效果,现在他在冬天出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基尔伯特挥了挥手似乎想把这些回忆挥开,然后拿着衣服进了厕所,拧开龙头开始冲那团污渍,晕开的暗红让基尔伯特更加肯定这是血,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哪里沾了这玩意儿。
暴躁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路德维希皱着眉打开门,一拥而进的警察让他也没有了平日的淡定:“你们干嘛?”
为首的高个子警官拿出警察证和逮捕令,问基尔伯特在哪里。
“丁马克?”基尔伯特拿着没有洗干净的衣服走出来,对着自己的同僚挑了挑眉。
“基尔伯特,你因为有谋杀亚瑟柯克兰的重大嫌疑而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你说的······”
“等等?!你说什么?!”基尔伯特打断了那番他说腻了的陈词滥调睁大了眼睛,“你说亚瑟那混蛋被·····谋杀了········?”
“别装傻了。”丁马克皱着眉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不正经。
“我哥哥不会干这种事!这太荒唐了!”路德维希疾走两步反驳,却被一个警察狠狠推开。
“卧槽你再敢对路兹动手试试?!!”基尔伯特怒骂着冲上前一拳抡翻了那个人把路德维希护在身后,另一个人走上来掏出了警棍。
红瞳的男人抬腿踢翻那个人一记手刀砍在刚刚爬起的那个人后颈上,他后退了一步,眼睛像是要燃起火来。
“够了基尔伯特!再闹下去你又多了条袭警你明白吗?!”丁马克怒叱。
“我没杀他!”基尔伯特吼了回去,“本大爷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群家伙真是莫名其妙!”
一直沉默不语的站在丁马克身后的人走了出来,一个箭步冲到基尔伯特面前抓住他的手狠狠把他抵在墙上,力道之大让基尔伯特眼前一黑,手铐咔嚓一锁,那人轻而易举的把基尔伯特往门口拖。
“贝瓦尓德!!你他妈的想干嘛?!”基尔伯特扭动着身躯,贝瓦尓德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是为你好。”
路德维希急匆匆走过去却被丁马克拦住了去路:“别做傻事小伙子,除非你也想吃牢饭。”
他怔了怔,转眼间挣扎着的基尔伯特就被塞进了警车。
当警车呼啸着远去时,路德维希还一脸茫然惊愕的站在门口。

“我什么都没有做。”银发男人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句话,“亚瑟遇害那天我确实去了他出事的那个停车场,当时天很黑我不知道他的车停在我旁边,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衣服上的血要怎么解释?”亚瑟的律师咄咄逼人地问。
“本大爷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儿了!”基尔伯特有点焦躁,“都说了有个女人撞了我一下可能是她蹭上去的!有问题你们为什么不去看看监控录像?!”
“哦,真遗憾,您说的被撞的位置是监控死角,一个女人,真是极好的理由。”律师促狭的说。
“你什么意思?!”基尔伯特猛地一拍桌子,身后的守卫一把按住了他的肩。
“而且据我所知您和被害人前几天在公共场合发生了争执不是吗?”律师不依不饶。
“那只是他喝醉耍酒疯而已!何况他还是我上司!”基尔伯特狠狠辩驳回去。
路德维希坐在陪审席上感到脱力,他是个律师,他深深地明白这场官司基尔伯特赢不了,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比如他那晚恰好出现在那家超市的停车场,再比如他的衣服上有亚瑟·柯克兰的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亚瑟没有被一击毙命,不过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他的头部遭到了重击,路德维希去医院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也在那里,这个高大的美国男孩眼泪尽数滴在床单上,那时他更加肯定基尔伯特无罪,一个深切的明白手足之情之可贵的人是不会去破坏其他兄弟的。
一审结束的很早,看起来基尔伯特并没有博得任何人的信任。

在羁押期间路德维希去看过基尔伯特几次,基尔伯特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也有信心自己会得到清白,反倒是路德维希显得忧心忡忡,基尔伯特笑着对他说不用担心,就算自己被判了刑也不会太久,毕竟亚瑟柯克兰还活着。

终于到了宣判的日子,基尔伯特发誓他在参加毕业考试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法院最终认定,基尔伯特·贝什米特谋杀未遂罪名成立,判处十五年监禁。”法官面无表情地宣布,“被告人可以提出上诉。”
基尔伯特呆滞了一下,接着红眸黯淡下来,虽然心中已有了最坏的准备,可这一时刻的到来还是让他难以接受。其实他比路德维希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只是他不想让路德维希担心,也顺便欺骗欺骗自己。
他咬着牙垂下视线决定避开身后那灼灼的目光,心脏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给拧碎了。
路德维希不知道基尔伯特是什么情绪,因为从宣判到离开法院基尔伯特始终没有回头。

“罗德里赫!我一定要试一试。”路德维希皱着眉把文件推给对面儒雅的男人。
“别闹了笨蛋先生!你明明知道一点希望都没有!”罗德里赫的呆毛一颤一颤,“提出上诉只会延长他的痛苦!”
“可他是无辜的!”路德维希情绪激动地拍着桌子站起来。
“可你没有证据!”罗德里赫也有点急了,“而且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说不是他干的?!”
两人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路德维希慢慢坐下抱住自己的头,许久,他用一种虚幻而坚定的语气说:“我知道的········”接着像是重复给自己听,“我就是知道········”
罗德里赫注视着对面近乎崩溃的男人,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笨蛋先生,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替他争取减刑。”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是个年轻有为的花花公子,他发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浪漫的人了,尽管他是因为一点都不浪漫的罪名进的州立监狱。他至今也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不过反正也用不了几天他就能获得假释了。
“嘿弗朗吉~你听说了吗,那个基尔伯特似乎因为谋杀被捕了,明天就要来咱们这儿了。”蜜色皮肤的俊朗青年坐到发呆的弗朗西斯旁边,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番茄递给了他。
“哦我亲爱的东尼儿,哥哥我真的不想再看见这种美丽的果实了,尽管它像你的脸蛋一样漂亮。”弗朗西斯把番茄推了回去,“基尔伯特?哪个基尔伯特?”
安东尼奥一口咬掉半个番茄:“就是逮捕你的那个基尔伯特啊,你不会忘了吧?”
弗朗西斯挑了挑眉,回忆了一下,请原谅他那糟糕的记性,这位浪漫的法国人脑子里基本上没有装男人的地方:“啊·······他啊。他谋杀了谁?”
安东尼奥擦擦嘴角:“你猜猜。”
金发的男人耸耸肩:“哥哥我怎么知道。”
“是亚瑟·柯克兰。”安东尼奥有点无趣地说。
“亚瑟·柯克兰?别逗了,怎么可能。”弗朗西斯耸耸肩。
“是真的!报纸上都登了!”安东尼奥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递给弗朗西斯。
弗朗摊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基尔伯特那张嚣狂不耐的脸,接着下面有一张亚瑟·柯克兰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然后是密密麻麻的铅字长篇累牍地控诉着基尔伯特的罪证。
弗朗西斯皱了皱眉:“这案子真蹊跷。”
“啊?”安东尼奥愣了愣。
“哥哥我以前听亚瑟说过他的事,虽然有性格缺陷还是个基佬不过人挺好的。”弗朗西斯把报纸还给安东尼奥,“亚瑟看人不会看错。”
安东尼奥挑挑眉:“你认识亚瑟?”
弗朗西斯抓抓头:“早些年我和他在交往,基尔伯特是他室友。”
“那你怎么······”安东尼奥的表情像是被噎住了。
“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别逗了,哥哥我才不会为那种人伤心,而且这家伙命可硬了。”弗朗西斯笑了笑,“要知道当初和那家伙交往那家伙差点把哥哥我逼死,”接着他拍拍安东尼奥的肩,“你可以明白每周收到上百盒司康饼还不得不当着他的面吃完的恐怖吗?”

基尔伯特要进州立监狱了。
这在监狱里可是个大新闻。
新来囚犯们被拴在一根锁链上,步履蹒跚脚步虚浮,只有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男人肩背挺得笔直,面部表情僵硬而不屑。
他有一双淬了冰般锋利的眼眸,却又像一场焚尽天地的业火,色素的缺乏让那双红色的眸子显得突兀而明亮,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佝偻着背脊,反倒是挺着背每一步都走得气冲冲的,浅金到近乎银白的头发在暴戾的阳光下几乎透明。
围观的人中有人吹起了口哨。
他凶戾地扭头,目光宛如刀锋划破空气,那人缩了缩脖子。
没有苦难能磨碎他的棱角,他有比钢铁还坚毅的灵魂。

郊外那栋严谨又工整的小别墅是基尔伯特和路德维希的家,院子里有很多花,大多数他都叫不上名字,他没有路德维希那样的耐心去花那么多的时间去研究园艺。他喜欢每一种花盛开的样子,但他最爱的还是那些澄澈的矢车菊,那些从他们故乡带来的种子,在大洋这边的土地上依旧蓬勃生长。走过精巧的小院子,可以看见二楼打开的窗户处挂有一个敞开的笼子,里面也许还有一两片黄色的羽毛,没错,那就是他的房间,里面塞满了让路德维希头痛的东西,从他的房间出来,右边就是书房,那里有很多他的日记,整整齐齐码在那里。左边是路德维希的房间,永远干净整洁。如果运气好可以看见楼下路德维希养的三只巨型犬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打滚打得很愉快,接着就可以听到来自厨房的怒吼,然后穿着围裙的路德维希会愤怒地挥着手里的锅铲走出来。那张毯子是兄弟两过世的母亲留下的,基尔伯特老是说它的花纹庸俗又无聊,可他从没真心想过把地毯换掉。然后走下楼梯,就可以看清客厅的全貌了,舒适柔软的沙发,让人陷进去就起不来,他经常和路德维希在那里做爱。简洁的茶几,上面有一些简单的装饰和一套路德维希的日本朋友送他的茶具,对面是电视,足够大的屏幕和3D环绕声经常诱惑他通宵打游戏。该死,他是有多么想回那个家啊,有热腾腾的松饼,和同样热腾腾的怀抱,这里只有阴森的桎梏和同样阴森的典狱长,他在军队时的死对头——伊万·布拉金斯基。

“基尔伯特君~请你重复一下我刚刚说了什么好吗?”伊万危险而含着笑意的话语飘进他耳朵里。
“什········”基尔伯特愣了一下,接着皱着眉说,“你一定要找我茬吗?”
基尔伯特眉梢微微跳动:“我不想找麻烦,长官。”
“这是你的地盘,我会守规矩的。”红瞳的男人冷冷说,“也请你别找我麻烦。”
伊万笑盈盈走过来:“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基尔伯特君。”接着猝不及防地一拳挥在基尔伯特脸上,基尔伯特趔趄了一下,啐了一口,慢慢站直身子用手背擦了擦渗血的嘴角,抬起眼:“你满意了?”
“你说呢?”伊万偏偏头,又是一拳,这一次基尔伯特狼狈的闪开了。
“········”俄罗斯人冲他笑了笑,挥挥手告诉狱警们训话结束了。

监狱的第一天晚上永远是最难熬的,有人绝望哭泣,有人彻夜不眠,而基尔伯特拉过被子什么都没想就进入了梦乡。
他不委屈也不生气,只是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可笑到他想大哭一场。
这一切如果是个梦该多好啊,等醒来的时候他一定要狠狠亲吻路德维希的面颊。
那一晚他睡的并不踏实,混沌的记忆和梦境混合在一起在他脑中搅动,颠三倒四。
第二天他醒来时满脑子都是弟弟的脸。
这时他才发现现实有多么可怕,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十五年有多长?他不想感受,他一秒都不想和路德维希分开。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折好被子走到打开的铁门外。
空气里悬浮着几乎凝固成形的压抑,他面无表情地跟着队伍走进了食堂。
即使味同嚼蜡他也拼了命让自己把那些东西咽下去。
至少比亚瑟柯克兰手艺强点儿。这是他最终得出的安慰自己的话语。
繁重而机械的工作之后是难得的空闲时间,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地上,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想理他,然后他走到墙角坐了下来,看着灰白的天空眸子渐渐失去了聚焦。
他是什么时候见到路德维希的呢?他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当时路德维希还是小小的一团,绵软的让人心动,大而通彻的湛蓝眼眸有点胆怯地盯着他,然后父亲拍着他的肩说这是他弟弟。
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路德维希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而基尔伯特一家收留了他,基尔伯特还记得刚来时路德维希腼腆笑容,那个孩子叫他哥哥。

路德维希这两天显得心神不宁神色疲惫,他和罗德里赫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他们都试图找到一些理由来减轻基尔伯特的刑罚,但根本无法做到。这不到一个月的分别就已让他备受煎熬。
“嘿笨蛋先生,”罗德里赫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准备好了吗?今天是探监的日子。”
路德维希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疲惫地看向罗赫:“我看起来怎么样?”
罗德里赫深深皱眉:“你看起来糟透了。”
“路德你需要再洗一把脸,精神点,基尔看见你这样子估计得愁疯了。”伊丽莎白·海德薇莉走过来给了路德一杯温热的牛奶。
伊莎是罗赫的妻子,这两天他们都住在贝什米特家,方便工作。
路德维希接过牛奶喝了下去,现在他感觉舒服一些了,毕竟马上可以见到哥哥。
他走到镜子面前又整理了一遍仪容,镜子里高大的青年愁容满面。
“差不多是时间了笨蛋先生,再不走你会错过监狱的班车。”
路德维希深呼吸一下,向罗赫夫妇告别,推开门去启动他的车。

“嘿路兹!”推开铁门路德维希就看见自己的哥哥站起来冲他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哥哥!”他飞快地走过去,给了基尔伯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哦想死本大爷了!”基尔伯特狠狠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路德维希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时间可以停驻,基尔伯特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唇,他觉得自己要哭了。
结束了这个拥抱,两个人坐了下来,基尔伯特伸手揉了揉路德维希的头发:“你看起来糟透了,路兹。”
路德维希抽了抽鼻子:“哥哥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才没有!本大爷一个人也可以很快乐!”基尔伯特支着头笑。
“在里面日子还过得习惯吗?”路德维希两手交握在一起。
“本大爷在里面好得很,他们都不敢惹我。”基尔伯特大爷样地往椅子上一靠,“你呢路兹,你看起来憔悴得要命。”
“我很想念你,哥哥。”路德维希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感情,他认真地用那双清澈的蓝眸望向基尔伯特。
基尔伯特鼻子有点发酸。
“坚强点路兹,没有本大爷你一个人也能行。”基尔伯特偏着头用温柔的语气说。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
“对了,亚瑟那粗眉混蛋怎么样了?”基尔伯特倾身向前。
“生命体征平稳,但还是没醒过来。”
“那死胖子呢······他还好吧?”
“精神状态还算稳定,已经去警局就职了,担任你以前的职位。”
“是吗?挺能干嘛。”
接着两人突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那些日日夜夜酝酿在胸中的话语最终都化成了嘴边的一声叹息。
基尔伯特注视着自己的弟弟,眼神宠溺而无奈,他想拥吻他,安慰他,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又僵硬地转移了一些话题来挽救越来越凝重的气息。
“快到时间了。”最终基尔伯特幽幽说出这句话。
路德维希点点头起身,基尔伯特再次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好好照顾自己路兹,就算是为了本大爷。”然后他理了理路德维希的衣领,抬起头再次努力扬起没心没肺的笑容,“再见。”
路德维希吻了吻他的额头。
“再见,哥哥。”

“啧啧啧,真感人啊,是不是啊东尼儿~”坐在墙角的弗朗西斯在和自己的家人说话的同时时不时看上基尔伯特一眼,然后他转过头问坐在背后的安东尼奥。
“呜哇哇哇哇哇罗马诺你别走啊!!!俺舍不得你啊!!”阳光的西班牙青年抱住对面的青年眼泪哗啦啦落下来。
“放手啊混蛋狱警走过来了!!”青年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高大的男人扒下来,“谁要你这个混蛋管了!”罗马诺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一拳砸在安东胸口,“是我告诉费力西你是你做的案你才进来的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恨我啊混蛋混蛋混蛋!!!”
西班牙人听到这句话后倏忽沉敛了眼神,平日清澈温柔的绿眸被一层薄薄的雾光笼罩:“俺可是亲分啊,不管发生什么俺都不能恨子分不是吗?罗马诺啊,俺不在的时候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啊。”
“········混蛋········”罗马诺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在安东尼奥深情的注视下缓缓埋下了头,接着是一记漂亮的头槌。
“痛痛痛痛!!!!!”就在安东尼奥捂着下巴呻吟的时候,褐发青年红着脸跑远了。
“喂,我说东尼儿,你有听哥哥我说话吗?”在一旁的弗朗西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嘿,笨蛋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难道那位笨蛋先生在监狱里过得很糟?”罗德里赫给趴在桌上神色抑郁的路德维希递了杯咖啡。
“那怎么可能,基尔从小就是街头恶霸,到那种地方他该更如鱼得水才对。”伊莎走过来挽住罗德里赫,褐眸流转向优雅的男人递了一个眼神。
罗德里赫会意,回转身和伊莎走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没用的要命。
今天看哥哥的脸色,估计在狱中过得并不怎么好,嘴角带着淤痕,也不知道是和谁打架留下的,最关键的是,基尔伯特的眼眸哀戚得要命——他是在哀戚谁呢?
路德维希把头埋进臂弯里,觉得头痛欲裂。他一直想着基尔伯特的那双眼睛,那双悲悯的红眸。接着他的思绪变得朦朦胧胧,昔年的光景杂揉着那些已逝之人的音容笑貌回转在他脑中,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却又清醒的要命。
我要带哥哥出来。
路德维希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摇摇头,似乎想把这种危险的想法甩开,但却让内心的那声音更为坚定。
我一定要带哥哥出来!
他痛苦地揪住了头发,巨大的罪恶感让他眩晕,从小到大他连根针都没偷过,又哪来的勇气去把他哥哥偷出来呢。
回忆在他脑中一帧一帧飞速翻动着,他听见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接着他拿起了手机,指尖有些颤抖,但最终他拨通了那个电话,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请问是霍兰德先生吗,如果您有时间,我想找您谈谈。”

刚刚下过雨的柏油路面有一股淡淡潮湿的味道,路德维希从自己那辆时刻呻吟着近乎报废的老梅赛德斯上下来,暗暗抱怨基尔伯特太不会爱惜,这辆老爹的遗产估计用不了几年就得壮烈。
他想到基尔伯特,内心又是一阵绞痛。
推开酒吧的门,额头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就坐在那里,抽着一管老爷烟。
“你好,霍兰德先生。”路德维希走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
“请给我一扎黑啤。”他抬头对走来的酒保一个礼貌的微笑。
霍兰德上下打量他两眼,点了点头。
“我们都不想浪费对方的时间不是吗?”路德维希交握着手,显得紧张而焦灼,“听说您越狱了七次,您愿意详细地和我谈谈经过吗?”
霍兰德缓缓抽了口烟,像是折磨路德维希似的,接着他开口了:“要从那里面逃出来,你需要准备一些必需品。”
路德维希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谈话结束了。
“非常感谢您。”路德维希拿出钱包准备付账,但霍兰德拿过了他的钱包抽出了里面所有的钱点了点,在路德维希惊愕的目光下起身,想了想,留了二十美元给路德维希,然后他拍了拍路德的肩,“耐心点伙计,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免费的。”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喂,瓦修先生。我是路德维希,我今天有事没有办法上班了,向您请一下假。”星期一的清晨路德维希开始着手准备越狱事宜,三只大型犬在他身后摇头摆尾,“嗯。文件的话让罗德里赫带给我就好,嗯,谢谢您。”挂断了电话,路德维希穿上外套,俯下身拍了拍巨型犬们的头,他掏出怀里的记事本,在心里计划好了采购的路程。
“嘿,笨蛋先生,您要去哪里?”罗德里赫睡眼朦胧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揉了揉眼睛。
“我今天有些事,没办法去事务所了,我已经给瓦修先生打了电话,你不用担心。”接着他推开门,微凉的晨风让衣着单薄的罗德里赫打了个寒颤,“哦,对了,伊莎让我帮他买的食材我放在冰箱里了,帮我给她说一声。就这样,再见。”
罗德里赫在关上的门前怔了好一会儿,直到伊丽莎白走下了楼梯。
“总觉得········今天笨蛋先生的心情不错?”

“首先你需要一张本市地图。”

“请给我本市的地图,最大的那种,道路标识一定要清晰”路德维希本着严谨的性格向店主形容着自己所需,店主转过身翻找了很久找出一大卷图纸,金发男人点头道谢付过钱后走出店门把地图放进车里。

“然后你需要一把枪,你不一定会用到,但你一定要有。”

路德维希心里盘算着哥哥抽屉里似乎有一把枪,但随即又想起在几天前被贝瓦尓德拿走了,于是他上车发动了这辆吭哧直喘的梅赛德斯,发动机哀鸣几下总算是开始运作,打开GPS寻找着枪店,确定目标后他开始上路,不过他忘了这个GPS的年龄几乎和这辆车一样大,而且这车一直是基尔伯特在开而他从来不用GPS以至于系统从未有过更新,正因如此路德维希差点把车开进了厕所。
捂着抽痛不止的胃路德维希把车开回了家,然后启动了属于自己的那辆A6。

半个小时后,路德维希掂量着手中的柯尔特,查看枪械的动作娴熟。
其实他当过半年兵,是基尔伯特送他去的。
“呐路兹,刚开始确实是会觉得辛苦,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学到的东西很有用,相信本大爷吧。”路德维希还记得那天基尔伯特拍了拍他的肩帮他把肩带理好,然后拉了拉他的领子顺势吻了吻他的唇。
一个干燥的吻。
心里的抽痛让他不得不终止了回忆,他掏出钱包付了钱又办了各种手续,店主让他过几天再来。

“你还需要护照和假身份证,必须要做的很逼真,不然你出不了国境。”

天擦黑的时候路德维希把车停在路边观察着不远处骑在摩托车上的男人,过了会儿一辆红色保时捷开了过来,车窗摇下来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摩托车上的男人俯身低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点点头关上了车窗,一声马力十足的轰鸣后保时捷冲出了路德维希的视线。
路德维希一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拍着方向盘,车载音响里放着某位女歌手的歌,漫不经心的腔调配上气氛刚刚好。摩托车上的男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去。女歌手刚刚唱到高潮,然而路德维希关掉了音响发动了车。

一路尾随着摩托他来到了一家酒吧,有点不适应肮脏吵闹的环境的路德维希拉了拉领带,然后他看见了那个摩托车手,他走了过去,点了两杯白兰地。
“嘿老兄,我需要你帮我买点东西。”路德维希把酒递了过去。
男人犹豫地接过警惕地看着他。
“我需要两张身份证和去非洲国家的护照,也是两张。”路德维希认真说。
男人瞅了他一眼:“到后面的包间去,就说是‘老鼠’让你去见他们。”
路德维希考虑了一下,最终起身走向后堂。

推门而进。保时捷上的年轻人就在里面。
“果然是你啊,罗维诺·瓦尔加斯。”路德维希皱着眉看向那个诧异地扬起眉毛的年轻人。

罗维诺让出一个位置让路德维希坐下,表情僵硬。
“你什么时候开始重拾老本行了?”金发青年注视着这个和费里西安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
罗维诺低声用意大利语骂了几句才回答道:“他进去之后就开始了,我得想办法把那混蛋弄出来才行。”
路德维希叹了口气:“你们相处模式真奇怪,既然是养父不应该知无不言吗。”
罗维诺涨红了脸:“是黑手党的头目的长子这种话我怎么说的出口啊!那混蛋从小看着我长大我藏了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相信自己编造的身份了!何况费力西那家伙放弃了继承权现在不也过的挺好吗········”渐渐心虚而小下去的声音。
“他又不是长子继不继承都无所谓啊。”路德维希倒了一杯酒一语道破。
“闭嘴啊土豆混蛋!你不也瞒着你哥很多事吗?!”罗维诺骂骂咧咧。
路德维希抿了一口:“相对的,他有很多事我也不了解,我们都没有权利去指责对方。”
罗维诺拿这个老同学无可奈何:“你来找我干嘛?”
金发青年斟酌了一下开口:“我想把哥哥救出来。”
罗维诺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吗?”
路德维希皱起眉:“话是这么说可我无法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现状。他根本就没有杀人。”
罗维诺切了一声。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不过先说好是有条件的。”
路德维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就算是以随意的姿势坐着,他的肩背依旧挺得笔直。
房间里的人已经走光了,只有罗维诺扯着自己翘起的呆毛锁着眉梢。
“说说看是怎样的条件?”路德维希举杯,荡碎满杯光影。
“我不想接手家族。”罗维诺叹口气往嘴里扔了个泡泡糖,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我从六岁和安东尼奥离开西西里岛时就没打算再回去,说真的,我讨厌那里的一切,妈的,想想都觉得恶心。”
路德维希示意他说下去。
“你在跳级到我们这一届之前不久因为各种原因,我被缠上了。”罗维诺抓了抓头,“之后的事你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吧,反正费里西安诺那混小子啥事都不瞒着你。”
路德维希觉得自己胃痛的厉害,他用母语骂了几句,问:“该死的,那你要向我开什么条件?”
意大利青年笑了起来:“简单,你得帮我把番茄混蛋也弄出来。”
路德维希觉得这并非是什么无礼的请求:“好,我会想办法准备一个万全之策。”
罗维诺点了点头:“在护照办妥之后我会再联系你,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你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金发男人拉上衣服领子推开了后门,冷风呼呼灌了进来。
“我会的。”


“在想什么?”弗朗西斯在基尔伯特旁边坐下,他们虽然以前有过节但是没用几天就混得很熟了。
“想吃松饼。”基尔伯特漫不经心地晃着两条大长腿,“还想打架。”
弗朗西斯笑了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太他妈无聊了。”基尔伯特注视着远处一群厮打的囚犯。
“那你希望你心爱的弟弟来救你吗?”弗朗西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基尔伯特一怔然后笑着摆摆手:“做不到的啦如果是路兹的话,他可是个好孩子。”然后他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地说,“本大爷是行伍出身,路兹可是大学生。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他可不擅长。”
“那你就想这么忍受冤屈吗?”弗朗西斯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
基尔伯特挑着眉看了他一眼:“谢谢你能这么说,但是是的,本大爷没有别的选择了。”
“少骗人啦。”弗朗西斯拍拍他的肩,“你脸上可是满满写着本大爷要逃出去这样的话哦?”

路德维希观察那辆救护车有些日子了。
根据罗维诺的情报救护车一个星期之后会带着州立监狱里所有的囚犯的体检报告前往医院。
而司机雷打不动每天都会在一家甜甜圈店门口停留购买一个甜甜圈。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必须在短暂的时间里取出基尔伯特的真体检报告换上故意改高了数值的假报告。
突破监狱是不现实的,但如果是医院的话就有可能。
假报告上基尔伯特的某项数值被改到了需要立刻治疗的程度,在他被转移到医院时路德维希必须立刻将他带走。

此刻路德维希紧张地排在救护车司机身后,对方正在低头看手机,车钥匙随随便便放在屁股口袋里。
路德维希发誓听说基尔伯特要在联谊上唱歌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说起来那次联谊的结果以基尔伯特被禁止再进入练歌房为结束。
路德维希屏住呼吸伸出手,轻轻勾住那串钥匙,他的手很稳,尽管全身都紧张得颤抖。
钥匙在包里卡顿一下,然后被路德维希拿了出来。他忙不迭将钥匙印在事先准备的印泥里留下形状,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钥匙塞了回去,这时正好排到司机,司机觉得有些奇怪的回了一下头,但甜甜圈显然更具吸引力。
路德维希舒了一口气,把印泥放回包里,这时轮到他点单,他点了一个不加糖霜的甜甜圈,店员觉得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钥匙很快就做好了,证件也已经完备,路德维希觉得这假证件绝对可以以假乱真,罗维诺自豪得胸膛都要挺到天上去了。此时距离囚犯体检只剩两天,而他们还有一个最麻烦的问题没有解决——
“你有向平民开枪的觉悟吗?因为那一天针对你们的会是所有人。”罗维诺检查了一遍路德维希的枪,难得严肃地问。
路德维希紧紧抿着嘴唇,顿了一下回答:“齿轮已经扣上,我别无选择了。”
“很好。”罗维诺把一大堆材料推给路德维希,“这是一些你可能需要知道的事情。但是你必须清楚真正动手那天我不会插手。你能帮我的部分就是把安东尼奥的体检报告也换掉。”
“等得手之后你们必须尽快赶到机场,因为从你救出他到飞机起飞的间隙很有可能只有不到一个半小时。”
“还有就是你必须尽快弃车改乘地铁,但是这样风险也增加了很多倍。基尔伯特的心理素质肯定没问题,但最重要的是你。”
路德维希平静地回答:“不用担心我。”
罗维诺托着下巴露出一个坏笑:“这世道真是奇怪~条子进了监狱,良民要去劫狱,黑手党却是正义的使者。”
路德维希想了想根赞同这种说法,把桌上的台历又撕掉了一页。

体检的日子终于到了。
基尔伯特发现狱医竟然是那个前几年给自己看病的中国大夫王耀时吃惊不小。
“天涯何处不相逢。”王耀冲他笑笑,“不过在这种境遇下相遇未免有些尴尬了。”
基尔伯特挠挠头,挤出一个苦笑。
检查进行的很快,基尔伯特有点难过的发现自己帅气的八块腹肌有松弛的迹象,体重也轻不了不少,一定是因为太久没见路德维希相思成疾。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儿,他暗暗下定决心。

路德维希再次停在了那家甜甜圈店门口,他在车上枯坐了一天,这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12小时,他脑子里全是基尔伯特,每一个缝隙里都是回忆。基尔伯特的声音,面庞,身体的曲线,眼眶被泪水浸没的瞬间……他突然觉得就算没有成功他也要和基尔伯特在一起,他可以去犯罪,如果需要他可以去犯比基尔伯特还重的罪,只要能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知道自己是病了,但他并不想去治好自己的病。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路德维希整整一天连口水都没有喝,一群又一群的人从他车前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顾客进出那家店,绝望在他心里一层又一层地堆积。
在傍晚时那辆救护车终于来了。
路德维希的心狂跳起来,司机今天有些匆忙,可能是因为车里装着重要的东西,但他并没有克制自己对甜甜圈的欲望。
路德维希迅速地下车冲向那辆停在店门口的车,一步两步,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腔。
克隆的钥匙插进锁孔,开始并不顺畅,但是好在还是打开了门。
只有一分钟。路德维希在心里默念。
他迅速找到重刑犯的归类翻找起来,最开始找到的是安东尼奥的报告,他迅速地换好,又翻了几份终于看见了那熟悉到让他几乎立刻湿了眼眶的名字,报告最末签着基尔伯特龙飞凤舞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写的那么用力,几乎要透出血来。路德维希抽出那张轻如鸿毛又重若千钧的报告,血液几乎都冲到了大脑——成功了成功了——他的心脏几乎皱缩起来,然后他飞快离开了救护车关好门,将克隆钥匙扔进了下水道。
等路德维希回到自己车上时司机已经把救护车开走了。

伊丽莎白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她因为有着甜美的外表和温和的嗓音而备受病人喜爱。
然而现在她非常暴躁,因为救护车的耽搁她不得不加班加点地把这些囚犯体检报告看完。
她猜里面会有基尔伯特的报告,她决定认真看看回去告诉路德维希,她觉得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担心的快秃顶了。
思量间已经翻到了基尔伯特,她抽出来观看起来。
突然一个数字吓的她手猛得一抖,基尔伯特的血糖值竟然高达17.5,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又看了一遍,白纸黑字的17.5,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立刻拿起了电话。
“有一名囚犯需要立刻抢救!没错,立刻!名字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麻烦立刻把他送到州立医院来!”

基尔伯特此生最恨两件事。
其一,被迫和路德维希分离。
其二,睡觉被人吵醒。
现在两件事都占齐了,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大半夜两个狱警冲进他的囚室,二话不说架着他走,他糊里糊涂地被拽到空旷地,以为伊万又想了什么法子修理他,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是打架的话他不介意把那些打手揍得满地找牙。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那里停了一辆救护车。
狱警七手八脚地把他拷在担架上,他一头雾水地东张西望。
这时伊万幽幽走了过来,安静的注视着他——
“不管你耍了什么鬼把戏——你都逃不掉的,基尔伯特君。”
基尔伯特莫名其妙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被塞上了救护车。

路德维希等在医院外,他连盹儿都不敢打。
胜负就在此时了,他必须坚持到最后。
命运终于对他公平了一把,半夜时有救护车尖啸着驶来——
绝对是基尔伯特。这种感觉如同某种心灵感应,他如此坚信着,把枪放进了包里。
然后他看见救护车停了下来,从里面推出来的正是基尔伯特。
他太开心了,开心得就想大哭一场。
他从车上下来,紧紧握着枪,基尔伯特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
黑暗里他摸索着前进,尽量避开摄像头进入了医院。
急救室的门就在眼前。
他慢慢靠近,靠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然后猛地他踢开门,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就举起了枪——
“都把武器放下!!!!”
“……路兹?!”
“……”在路德维希眼前的并不是两个全副武装的狱警,他们已经被基尔伯特干净利落地放到了,基尔伯特正蹲在地上摸索手铐的钥匙,一脸惊愕地抬头看着他,伊丽莎白目瞪口呆地站在墙角,似乎在纠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呃,哥哥。”路德维希觉得作为再相逢的场景目前的景象太过滑稽。
基尔伯特先是怔忡一会儿然后噗嗤笑了出来:“我的天呐路兹,你竟然也会干这种事吗哈哈哈哈哈哈!”
路德维希的脸突然就涨红了,而基尔伯特已经打开了手铐。
“你们快走吧……”伊丽莎白一脸无语地捂住脸,“我拖一会儿再报警。”
路德维希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基尔伯特,基尔伯特爽快地接过并脱掉了丑陋的囚服。
“谢啦男人婆~”基尔伯特冲伊丽莎白挥了挥手,然后急匆匆地跟在路德维希身后跑掉了,临走前还不忘顺走一把枪,顺便给那个似乎还有点意识的倒霉狱警补上一个枪托。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基尔伯特堪称兴高采烈地任由路德维希拉着他的手。
“去机场。”路德维希冷静地回答。
“哦哦~挺能干嘛,都准备好了?”基尔伯特欠揍地傻笑几声。
“准备好了。”路德维希拉开后座车门,基尔伯特敏捷地钻了进去。
“哥哥又是怎么想的?”路德维希上车烘一脚油门,车飞快地飙上了公路。
“本大爷还没想好,就是单纯的想逃出来而已。刚刚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kesese!难道是路兹做的手脚?”基尔伯特慢条斯理地脱下裤子,后座上有准备好的全套行头。
“嗯。”路德维希应了一声。
基尔伯特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他弟弟骨子里有股戾气,他很早就已经清楚了。
再次相逢的兄弟间瞬间联结起温存的纽带,谁也不需要多言。

阿尔弗雷德正在街边巡逻,他最近心烦意乱,因为亚瑟的病情不见好转。
突然他收到了紧急通知,竟然是告知他基尔伯特越狱的消息。
他立刻坐上警车朝出事的医院飞驰而去——这世上谁都可以放过,唯独基尔伯特不行!

到了地铁站外路德维希把车停在小树林里。基尔伯特戴上兜帽后下车跟在路德维希身后。
警方已经察觉了,地铁附近的守卫加强了不少。
路德维希理直气壮地走进地铁口,基尔伯特埋着头让自己不那么惹眼。
他们混入人流,枪已经扔在了车上,安检过的很顺利。
然后在站台时他们故意挤在人群中,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
突然有人冲到了站台,基尔伯特一眼就看清了来者——是阿尔弗雷德。
“该死!!”他咒骂了一句埋下头去,但对方已经看见了他。
阿尔奋力挤过人群,而列车已经进站。
人流裹挟着兄弟俩上车,阿尔也挤到了门边,在他要上车的一瞬间基尔伯特猛得上前推了他一把。
他被推出门去而门迅速地关上,基尔伯特隔着门冲他大喊——
“亚瑟真的不是本大爷杀的——你找错人了!!”
然后阿尔愤恨地注视着基尔伯特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地铁没过多久抵达了机场,离飞机起飞还剩半个小时。
下车时他们故技重施,基尔伯特庆幸阿尔还没有追到这里来。
然后他们来到边检,路德维希把假证件交给基尔伯特。
“马上就要成功了。”路德维希捏了捏基尔伯特的手,“一定没有问题。”
基尔伯特咧嘴一笑:“嗯。”
过边检时那位工作人员看上去很疲劳,基尔伯特为了调节氛围提醒说如果累了可以换班。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放他过了边检,然后真的觉得很累召来了同事顶替自己的位置,他准备去小睡一会儿。
五分钟后阿尔弗雷德追到了机场,他拿着照片问新来的边检人员有没有看见基尔伯特,对方摇了摇头。
命运总是弄人,这一次命运站在了基尔伯特的身边。

尾声
海地。
“天呐本大爷被监狱摧残的身体被你这么一折腾明天肯定半身不遂了。”基尔伯特一丝不挂趴在宾馆大床上冲路德维希抱怨,“路兹可要对本大爷负责哦?”
路德维希清点着手头的资源,资金还很充足,有钱就什么都可以解决。他没有回头地回答道:“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负责了,哥哥?”
“嗯哼~”基尔伯特满足地哼哼,像是偷食的猫得到了餮足,他翻了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路德维希走过来坐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他紧紧攥住基尔伯特的手,那个眼眸明亮的男人也有力地回握着他,此时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就在他身边,他暗暗发誓,不管是谁都绝不能将基尔伯特夺走,直至生死将他们分离。
“说真的,路兹。”
“嗯?”
“Danke.”
“嗯。”

温哥华。
弗朗西斯拿着新买的一束玫瑰插在亚瑟床头,对方的睡颜宁静而温顺。
“快点醒过来吧小亚蒂~”弗朗西斯轻快地说,“你最讨厌的弟弟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哦?”
然后他自顾自削了一个苹果:“而且还有一个笨蛋等着你平反。”
阳光透过百叶窗打在亚瑟脸上,弗朗西斯不确亚瑟的睫毛是不是颤动了一下。

巴勒莫。
“我说罗维诺啊~你要带我去哪?”
“闭嘴啊番茄混蛋!!!!”

fin







终于写完了吐血我要死了我是死的。
万年大坑。
有朝一日。
感人。
生日快乐啊媳妇儿~么么哒以后也承蒙关照啦!
我的德语老师知道我学了半学期只敢用一个Danke可能会打死我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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